美元霸權從何而來？金本位、布列頓森林到貨幣帝國的轉變
- 端木站長
- 8月1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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已更新：9月29日
金本位崩解、布雷頓森林重塑金融秩序，美國如何將一紙美元變成全球命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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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美元成為全球貨幣霸權的緣由
不論是做生意的商人或是一般的市民，近年或多或少都會留意及關心美國聯儲局的加息或減息的動向。無他，因為美元已是全球霸權，美元的變化影響力幾達全球。回顧歷史，在第二次世界大戰前，大部份國家的貨幣基本上都是完全獨立的，不用看美國的臉色，這一切都從金本位說起。
金本位制 — 你有黃金，我有信心
大家可以想像一下，一般商人或平民為甚麼放心把自己的身家兌換成紙幣呢？當然是因為紙幣背後有一定的保證，而這個保證一定是大家都願意信賴的東西，這個值得信賴的媒介當然就是黃金。簡單來說，就是政府有多少黃金，便可印多少銀紙。而各國貨幣的價值，取決於該貨幣可兌換多少黃金。換句話說，雖然各國之間的交易媒介是該國的紙幣，但實質是以黃金作為交易與清算的工具。
最先把金本位制度化的國家是英國，而其中一個最重要的人物竟然是著名科學家牛頓。牛頓在數學、物理學以及天文學上做出的貢獻大家都耳熟能詳，但是對於他在鑄幣史上的貢獻卻鮮有人提及。牛頓在擔任了劍橋大學教授期間，不論在研究及教學生涯均稱不上愉快。牛頓雖然在研究上有豐碩的成果，但因為宗教上的一些獨特的觀點，以及與其他學者的爭端，加上他的授課曲高和寡，能聽懂他講課的學生也鳳毛麟角，令牛頓心灰意冷，決定轉換跑道，於1696年，接受當時的財政大臣查爾斯．孟塔古的邀請，擔任皇家鑄幣廠的監管，一直到去世。
期間，牛頓設定了金幣與銀幣的固定兌換比率，無意間讓黃金地位上升，成為交易主角。這一舉動，被視為現代金本位制度的開端。到了1821年，英國正式將紙幣與黃金掛鉤，每一英鎊均可直接兌換一定數量的黃金。在1844年，英國通過《銀行法》，正式確立了金本位制度。隨後，美國和其他歐洲國家也相繼採用金本位。這一制度的主要特徵是各國政府根據本身的黃金儲備來發行貨幣，並保證貨幣可以隨時兌換成固定數量的黃金。
布列頓森林體系 — 美元與黃金掛鉤，成員國的貨幣和美元掛鉤
金本位制的優點十分明顯。首先，它確保貨幣的穩定性，因為貨幣的供應量受到黃金儲備的約束，這制度有效地限制了貨幣的過度發行，從而減少了通脹風險，增強了人們對貨幣的信任。其次，它促進國際貿易，金本位制度令各國貨幣之間的兌換比率相對穩定，降低了跨國貿易中的貨幣風險，從而促進了國際貿易的發展。最後，因金本位制度要求各國政府在制定貨幣政策時考慮其黃金儲備，這在一定程度上防止了政府過度干預經濟，促進了經濟的健康發展。
可是，第二次世界大戰改變了一切。
二次大戰期間，歐亞各國飽受戰火摧殘，經濟崩潰。但美國是在1941年底才參戰，且本土遠離戰場，國土並沒有受到戰爭破壞。反而因向各國供應軍火、糧食、原材料而得益。當戰後各國重建時，亦需要大量進口美國物資，這些「貿易」均以黃金結算。通過戰爭與貿易順差的雙重累積，美國積聚了超過全球一半的黃金儲備，成為世界上黃金最充足的國家。
1944年，二戰進入尾聲，全球急需重建一個新的國際經濟秩序，商討如何建構一套有效的國際貨幣與金融秩序。於是，44個國家的代表在美國新罕布希爾州布列頓森林召開了盟國貨幣金融會議，稱為「布列頓森林會議」。當時的美國，憑藉手握全球約六成的黃金儲備和強勁的經濟實力，成為新體系的核心設計者和主導者，確立經濟霸主的地位。
順帶一提，當時出席會議的，英國代表是著名經濟學家凱恩斯，民國政府代表則為民國四大家族（蔣宋孔陳）中的孔祥熙，時任財政部長，宋家皇朝宋藹齡的丈夫。
布列頓森林體系的核心設計是這樣的：各國貨幣與美元掛鉤，各國貨幣的匯率固定，美元則與黃金掛鉤（一安士黃金等於35美元）。而美國承諾，任何時候其他國家都可以用美元兌換黃金。亦即是說，任何人只要拿著35美元，任何時候都可以向美國政府換取一安士黃金。雖然當時仍為金本位制，但因國際上開始以美元作為交易的主要貨幣，漸形成「美元本位制」。這樣一來，美元不僅成為全球貿易的中介貨幣，也順勢成為各國的主要儲備資產，亦從此奠定美元成為全球經濟霸主的地位。
起初的時候，布列頓森林體系運轉良好，並為美國帶來無可計算的收益，包括美國憑藉黃金儲備和經濟實力，讓美元成為全球廣泛被接受的貨幣；美國可藉印美元來換取全球商品和勞動力；而美國國債亦成為全球的「硬資產」，建立了金融霸權的雛形。
尼克遜震盪 — 關閉「黃金窗口」，終止美元與黃金的兌換關係
世界變得太快，原先運作良好的布列頓森林體系問題逐漸浮現。
先說外因，戰後藉著美國的扶持，歐洲各國經濟出現強勁反彈，原先歐洲各國需向美國購買貨品，到後來美國漸向歐洲國家購買商品，於是出現貿易逆差。在1950年至1969年間，隨著日本及西德的經濟發展，美國占世界經濟產出的比例自35%下降至27%。但因布列頓森林協定規定各國匯率不變，歐洲國家開始反思固定匯率的利弊。不少國家開始利用該國的美元儲備，向美國換取較保值的黃金，令美國的黃金儲備漸見流失。
從IMF的資料顯示，1966年時，外國中央銀行和政府總共持有逾140億美元，而美國則擁有132億美元的黃金儲備，惟當中僅有32億美元可用來支付外國的美元儲備（其他用以支撐國內流通的美元）。換句話，只要各政府和央行同時對兌約1/4的美元儲備，美國已經難以履行上述的義務。
除了黃金儲備不足的疑慮外，歐洲各國亦質疑美元的特權，其中法國時任財長德斯坦曾用「高昂的特權」來形容美元的地位。事實上，正如美國經濟學家巴里．艾肯格林所言，「美國鑄幣廠僅需幾美分即可印製出1張100美元的鈔票，但其他國家必須出售價值100美元的商品才能獲得1張」。
同時，美國國內亦出現不少問題。1960年代，美國深陷越南戰爭，同時美國總統詹森又大力推行「偉大社會」計劃，大幅擴張政府開支。美國財政赤字飆升，為了維持國內經濟與戰事，不得不加速印鈔，美債發行劇增，美元不斷貶值，國內出現高通脹，失業率飃升。
這一切讓其他國家不再相信美元的黃金「含金量」，紛紛要求將手中美元兌換成黃金。第一個行動的是當時的德國（西德），德國退出布列頓森林協定，結果一退出，經濟即時變好，美金對馬克貶值。其他國家開始要求以美元兌換黃金，瑞士在7月兌換了高達5000萬美元，法國也將1.99億美元兌換成了黃金。8月瑞士也退出了布列頓森林協定。
二戰後期，美國的黃金儲備曾達2萬噸，但到1971年，只剩不足9000噸，繼續兌換下去，美國金庫將被掏空。
1971年8月，在無法兌換的背景下，尼克遜於是使出三招，史稱尼克遜震盪。三招包括：
關閉黃金窗口，暫停美元與黃金間的兌換，外國政府不得再以美元兌換黃金。
凍結工資及物價90日以遏制通貨膨脹，是美國政府自二戰以來首次實施工資和物價管制。
對進口商品徵收10%的進口附加費，以確保美國產品不會因為預期的匯率波動而處於不利地位。
廢除金本位，美元反成全球的公認貨幣
值得留意的是，尼克遜是在周未宣布此決定，預計讓公眾有時間消化此消息，減低對金融市場的影響。當時大家都認為此將導致美元信用崩盤，國際金融秩序也將土崩瓦解。但令人意想不到的是，星期一美股勁升4%，1971年全年股價上升，1972年依然上升。美元非但沒有倒下，反而變得更加強大。
從此，金本位制正式終結，世界進入信用貨幣時代，不再依靠黃金儲備，各國貨幣自由浮動。美元亦不再需要黃金作為錨，它依靠的是國家信用、經濟規模及地緣政治影響力，亦從此奠定美元甚至是美國的霸權。
當時主流看法以為金本位制死亡削弱美國的公信力和地位。後來證明，美國的領導地位，根本並非因為黃金儲備，而是經濟和政治實力。想像一下，有金本位時，美元、英鎊、法郎都是一樣，最後都可以換回黃金，儲存不同貨幣分別不大。但當沒有黃金作為抵押時，大家當然會選最大最穩陣最常用的貨幣，而美元就幾乎是唯一的選擇。不同國家、商人、平民都相信美元，持有美元，美元於是變成了國際貿易的默認貨幣，亦成為絶大多數國家的儲備貨幣，美元的世界霸權於是形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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